小时候,每一户的门背后,会贴一张硕大的拼音字母表,走过路过,下意识会瞄一眼,父母自然不会念,但会拿个衣架给你指。
以前,为了学习普通话,甚至租碟子回来洗脑,“爸爸的爸爸叫爷爷”。
现在的小孩,人均二级甲等水平,韵母声母背得滚瓜烂熟,平舌翘舌分得特别准确,感觉一生下来就自动加载了普通话包。
但遗憾的是,不会说四川话,偶尔冒出一句四川话,有点离谱。
这一次返乡回村,体现的特别明显,以前一脚踏上回程大巴,语言系统会自动切成四川话,感觉车上都是自己的父老乡亲。
结果,除了大人之间是四川话,一跟小孩交流,全部切成了普通话。
哪怕是襁褓中的不会说话的小孩,母亲都会用普通话安抚,“快看,这是谁呀,让舅舅抱一下好不好”,声音非常做作。
接着突然切回四川话,“这个女子恼火,不好带,我去把她诓睡”。
以前是,大人说话小孩不要听,现在是,大人说话小孩你听得懂么,四川话四级听力测试,每一天都在夹缝中上演。
老一辈看到年轻一辈说,也以为普通话救了孩子的命,跟着说。
效果就是杨迪的妈,哪吒是“拿抓”,游泳是“游运”,拖鞋是“拖孩”,删除是“shuan除”,吞下去是“ten下去”。
我姐的母亲,用四川话教了一辈子书,退休第一年抱孙,开始说普通话。
多少年我们苦练普通话的发音和文法,这几年换他们卷着舌头学平上去入的变化,整个屋子里,充斥着一种过家家的感觉。
试图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,答复是,“等你以后有娃儿就晓得了”。
每一个四川小朋友都害怕的父母经典语录,“老子蜀道三”。
不教小朋友说四川话的原因,众说纷纭,有的是刻意避开,有的是客观原因,经过走访梳理,大概有一些普遍的原因。
发音不好听,言语中透露着一丝粗鲁,会降低一个人的气质,尤其是个别四川乡镇的方言,土到生怕别人察觉自己的故乡。
在小孩语言细胞发达的年龄,一般都在托育所,所以语言的启蒙其实是托育老师,从此之后的沟通,自然就成了普通话。
其实就是一种从众心理,别人说普通话,咱们也得说普通话,没有条件让小孩学C语言,普通话可不能比隔壁的差。
外来人口不断增加,夫妻组合并非都是四川人,所以普通话是最佳选择,语言环境在减少,会纯正四川话的小孩也在消失。
点读机一点,一句普通话,熊出没一打开,自然是普通话,扫地机器人小爱同学电梯广告,父母说四川话根本斗不过。
一口流利的普通话,绝对是加分,但不会说四川话,也会有点遗憾。
不会四川话,在荷花池就失去了讲价的资格,不会四川话,看不懂《幸福耙耳朵》,不会说四川话,无法证明自己能吃辣。
四川话,其实很有意思,经常都能在热搜上见到一席之地——
#为什么四川话都是叠词#
#四川话有多简洁#
#用四川话取网名有多好笑#
配上牙尖的语调,幽默生动的表情,四川话的精髓一目了然。
没有说普通话不好的意思,只是方言,确实是一个地方的色彩,是每一个地方独有的生活方式、情感体验的记录呈现。
有时候看美食纪录片,如果没几句方言,根本get不到食物的风味。
就像四川话越是丰富,才越能够感受到那种生活的细腻,那种细致入微的东西,藏在字里行间,是不能被轻易取代的
事实上,四川话已经在消失,像8090一辈,已经把部分四川话书面化,虽然四川话的腔调仍在,但俚语已经在减少了。
比如,“茅斯”已经成了“卫生间”,“做活路”已经成了“干活”,“摇裤儿”已经成了“内裤”……失去了一些精髓。
以至于每一次写方言选题的时候,都要借一本快要翻烂的方言词典。
当然,方言一定会越来越淡,随着城市化进程,四面八方的人都会相聚,折射到每一个人身上,工作中也都是普通话居多。
普通话应该被推广,但四川话其实也应该保留,抓住时机学习。
想到以前的小孩,母语都是四川话,但并不影响系统读书学习之后掌握普通话,现状是可以随便切换四川话、普通话和川普。
有人说,四川话是连接故乡的纽带,有方言说才有一种归属感。
想到一个场景,就是长大之后,离开家乡,去陌生的城市,遇到了老乡,两个人泪汪汪操起一口四川话,相见恨晚。
那一刻还是会动容,而且会找到一种自在感,最后扯来扯去,发现居然是一个社区的,甚至是同一个老师教的,离谱但难能可贵。
一个突然的测试
别人考我的
请用拼音正确打出“骰子”的读音
不准偷看输入法